
1940年冬夜,延安城头刮着干冷的西北风,窑洞里一盏昏黄煤油灯映着一位年轻女战士的侧影。她用断了头的缝衣针细细缝补棉袄,身旁战友低声打趣:“老王手脚还是那样麻利。”当时她27岁,可因为一路风霜,大家已经习惯喊她“老王”。她就是王定国,后来被誉为中国最长寿的女红军。
1913年4月,四川营山县安化乡,贫苦农家里诞生的女孩在饥荒岁月里长到懂事。妹妹因饥饿夭折,母亲常年咳血,那份压在屋顶的穷困,让她早早明白什么叫做“命不由己”。
15岁那年,川东地下党来到营山,点燃了农协的火种。王定国听见夜里“打土豪、分田地”的口号,心里一热,第二天天没亮就跑去报名,一张借来的红纸写着她的名字,瘦小却有力。
1933年,她进入红四方面军女子独立营,身份多变:护士、宣传员、文书。弹片塞满药包,上山下水从不叫苦。战友半开玩笑说:“看不出,你比小伙子还横。”
1935年长征动身,雪山草地是噩梦也是考验。毛泽东没有骑马,她也跟着踏雪前进。水淹草甸时她把辫子剪掉绳成牵引索,拽出三名掉队的新兵。冻伤、饥饿、迷路,一个都没把她拉垮。

翻过夹金山那晚,她背起一名手部负伤的老同志,走走停停,月光下认出那人正是早年在苏区常写檄文的谢觉哉。两人没多话,只互递一口干粮,这份偶然埋下日后姻缘。
1936年秋,红军西路军撤离失败。王定国跟随文艺工作队在兰州被捕,被关进狱所整整十二个月。她用衣角藏起一截铅笔,记下牢友病逝的日期:“不能让名字消失。”一年后,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成功营救,包括谢觉哉在内的人员把她带出铁门。
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爆发,黄河风雨晦暗。简陋平房里,谢觉哉递过一枚木质戒指:“我们把日子过在同一条战线上吧?”王定国耳根通红,只说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没有礼服、没有鞭炮,几位同志作证,革命家庭就这样立下。
婚后,她白天抄写文件,夜里学习拼音。谢觉哉把旧报纸折成长条当字帖,耐心示范“一横、二竖”。三个月后,她能独立写《为子弟兵募棉衣倡议书》,工工整整,一笔不差。
1949年首都解放,王定国调入最高人民法院前身的人民司法部任职。不少同事私下说“谢老夫人办事肯定一路绿灯”,结果她在机关宿舍只申请最普通的斗室,炕席都自己买麻绳编。有人不解,她回答:“职务有大小,房子没有特权。”
1950年代至1960年代,七个孩子陆续降生,大的照顾小的,家里常年像个小型托儿所。长子当外交官,次子搞科研,三女儿学医,个个独当一面。邻居感叹:“真是革命之家,自带生发力。”

1971年6月15日,谢觉哉因病离世。治丧结束,组织照例保留公费司机与秘书。王定国写信:“不必特殊安排,我还能走能写。”随后搬到面积仅三十多平米的新居,把原车钥匙亲手交回车管科。
八十年代退居二线,她迷上书法国画,90岁那年还随空军运输机赴江西,为新兵讲长征故事。“在机舱里晃得厉害没?”有人好奇。她笑说:“风浪再大,比雪山容易多了。”
有人追问她的长寿秘诀,家人总结:心宽、能吃、敢睡。早餐牛奶两个鸡蛋是硬规矩,午饭热爱一碗川味杂酱面。最重要的,她常说:“别把今天的烦恼存到明天。”
2020年6月9日,王定国在北京安静谢世,享年107岁。灵前摆的不是什么高档供品,而是一束红色山茶花——当年过草地时她最想念的颜色。
跨越世纪的生命,把贫农少女、红军战士、革命母亲、司法干部几个身份紧紧缝在一起。历史书上的很多名字变成了照片,而她用107年的呼吸,把那一页页泛黄纸张重新吹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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